Be Tandy, little one. Dare to be strong and courageous. That is the road. Venture anything. Be brave enough to dare to be loved. Be something more than man or woman. Be Tandy.

《摘星》 第二章 返世

两名黑衣人匆匆赶来,走至洞口便见到有人手持长剑站立于阵中。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沿着阵法蔓延开的血迹,才又把目光落到那人身上。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迎上他那双毫无波澜又深不可测的眼睛。

“你是……”他不确信地问道,“薛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对方眼中有一丝寒光闪过,但旋即又变作了一派温和笑意。

“二位认识我?”他笑着问道。

两人见他态度和善,便也放下戒备,答道:“我们奉宗主之命,在此等候。详细情形,待得你见到宗主,他自会告知。”

“哦,如此。”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抚着剑,“不过,我许久不曾用剑,也不知这把剑是否……”

他尚未把话说完,降灾的剑刃便已齐齐划过那二人的颈项。

“变迟钝了呢?”慢悠悠地说完了刚才的话,他垂眼看了看倒地的两人,在他们那漆黑的衣服上将沾血的剑刃擦了擦,才收剑回鞘。

仔细看看这阵法,虽然表面与献舍之阵相似,但还是做了些手脚,阴气森重,原本并无恶念的愿望在此也会变作戾气十足的执念。

他用沙土掩盖掉之前的阵法,四处找了找。大概是为确保万无一失,设阵之人在此地准备了许多布阵的材料。薛洋从中选了几样,在地上重新画了一个阵法,将那二人拖入阵中。

须臾,两道黑影立起,惨白的脸上布满尸纹,眼珠上翻,看不到瞳仁,只有一片白色。

薛洋在他们身上搜了搜,只搜出了一些银两和暗器,那些暗器也并无特别,没有家纹,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自然,他有的是办法从自己炼制的凶尸身上得到想要的任何答案。只不过,他此刻附身的这具肉体修为尚浅,又受了伤,尚不可操之过急。

他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已经有几道愈合了,看来此人定是遭这二人所害,被迫献舍,而毕竟主谋另有其人,在替他报得此仇之前,余下的几道伤口怕是好不了。

不管将他召来的人是谁,其目的无外乎阴虎符。他在心中默默盘算一下,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再将山洞内的血迹掩盖掉,而后打了个响指,那两具凶尸便出了洞穴,在暗处潜藏起来。

薛洋决意立即离开此地,以他目前的处境来看,还不能和对方硬碰硬,他便让那两具凶尸在暗中跟随,若遇到凶险也可以替他抵挡一阵。

他下了山,花几天时间养好了伤,剩下几道作为咒痕的伤口仍然不时有血渗出。他也并不太过在意,用纱布缠上包裹住,就当没事一样。

一路上,他四处打听,江湖上从来不缺说故事的人,只不过这些故事被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与本来的面貌相去甚远。薛洋从没把这些细节当真,他只要知道个大概就够了。比方说,金光瑶死了,阴虎符同他一起被镇压在棺内,而墓室就在这广陵城的某座山上。

事不宜迟,他必须尽快将阴虎符盗出,如若被发现山洞中的阵法已被破坏,而那两人又突然没了下落,恐怕主谋之人便会料到他已被召唤出,想要再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天晚上,薛洋先驱使两具凶尸前去探路,又在山中散布瘴气。原本夜晚视线就不佳,再加上浓雾般的瘴气干扰,守墓的各家修士都如进了迷魂阵一般,一时失去了方向。

看样子,这片墓地一直都很太平,十几年来想必也未曾出过大事,戒备也就日渐松懈下来。再加上那两具凶尸虽然身份不明,但似乎也非等闲之辈,又在暗处下手,几番交手下来,那些个修士一个个都被放倒了。

薛洋确认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才从阴影中走出,向墓室靠近过去。他沿着一段石阶走入墓穴,在一道石门前立住。看守之人此时已不省人事,他在那人身上搜了搜,便找到一枚刻着奇特纹路的石块。他起身在石门上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找到一处形状相合的凹陷,便将那石块嵌入其中,再顺势一转,石门便自动开启。

薛洋步入石室,一眼就见到当中一具被缠着锁链、贴满咒符的棺木。他绕着棺材慢慢走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这里其实早已被暗中入侵过。地上还有些坑坑洼洼的痕迹,想必是挖地道进来的。这么粗重的锁链竟然都被撬开了,封棺的钉子也都已经松动,只不过这些盗墓人始终解不开加注在这副棺木之上的封印,最后只得放弃。

这倒是给薛洋省了不少事,他看着那些纸符上的咒文,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而后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各种动物的血取出,以棺材为圆心,以血为介,开始画起了阵法。

一段时间之后,他站到已经画好的阵法之外,静静等候。须臾,那些画满了符文的黄纸忽然颤动起来,像是被一阵疾风横扫而过,它们渐渐脱离开棺木,四处散开,最终悉数从棺木上脱落。封棺钉在震颤中越来越松动,最后和那些纸符一样,完全从棺木上脱开。

趁此时机,薛洋令两具凶尸上前推开棺盖。至此,他终于得见棺中之人。

金光瑶双眼紧闭,颈骨扭曲,胸前有贯穿的伤痕,右腕也已被切断。薛洋不禁想,看来传闻不假,这死状果然够凄惨。

他在棺材旁的一个紧锁的木盒中找到了金光瑶的断腕,同那棺木一样被封印着。还好,他对付过不少肢体不全的尸骨,早已备好了缝合断肢的材料。

而后他将金光瑶的遗体从棺中抱出,在他身上搜出了那半块阴虎符。缝上断腕后,又将他放置于另一个阵内。

在等待凶尸炼成期间,薛洋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按理说,金光瑶的魂魄应当是怨气极重的,就算被镇压在棺内多年,这股怨气也不会消散。如果是这样的魂魄,要炼制凶尸是非常容易的,很快就会被召唤回魂。可是他等了很久,金光瑶的魂魄才慢慢地聚敛起一点,有了些许复苏的迹象。元神像是被打散了一样,虚弱无力,仿佛并没有太多的求生欲念。

这并不是一个遭人杀害的魂魄该有的样子,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一个:自杀。

金光瑶是自杀的?他看了看遗体上的各处伤痕,实在不像是自己把自己杀死的。胸口一剑和颈上的握痕都是致命伤,就算没有最后那一下,估计也活不了。除非,他是明知已经没有活路,故意跑到棺材边让聂明玦掐死自己?可这又是为什么呢?是要做给谁看呀?薛洋道听途说的那些事迹自然不可能如此详尽,但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有人提起过蓝曦臣。听说他在封棺大典前后就一直在闭关,宗室里的事务也是一团乱,看来这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薛洋忍不住觉得,事情可能比他听闻的还要有趣,只盼着金光瑶能快些回魂,好让他一问究竟。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棺材内的另一具尸体,被分尸后又重新缝补起来的尸体,曾经也是一具戾气极重的凶尸,不过那时尚无人可控制。薛洋手扶在棺材上,闭上眼睛一番测探。看来这十多年的镇压,确实把怨气压下去了不少,以如今的状态来看,要炼成一具可受操控的凶尸倒也有成功的可能。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番,看金光瑶那边似乎还需要些时辰,也不想就这么闲着,便驱使两具凶尸将聂明玦的尸体从棺内抬出。

薛洋一边思索着,一边在地上重新布起了阵。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不想在此逗留太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两道身影倏然立起。薛洋这次用末端带着极小铃铛的发簪作为刺颅钉,只要他手中的铜铃一响,那声音便是操控他们的信号。

办完了事,他便让先前那两具凶尸先出了墓室探明情况,见并无异动,他才驱使金光瑶和聂明玦一同离开墓穴。

薛洋故技重施,继续让这几具凶尸潜藏在暗处,只留了金光瑶暂时跟着自己。虽然已经被召回魂,但金光瑶的元神仍有损伤,若不由他来控制,恐怕就只能是具心智全无的走尸罢了。

刚行至墓室外的一片树丛后,薛洋便听得有脚步声靠近。他迅速藏身于隐蔽处,暗暗观察着墓室外的动静。来者只有一人,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他将这口气吐出,他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蓝曦臣?”他暗叫不好,想当年他就是死在其弟蓝忘机手里,弟弟都如此难缠,作为家主的哥哥想必更不好对付。

他旋即把目光落到一旁面无表情的孟瑶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诡黠的笑意。

“好,就让你去会会他。”薛洋将金光瑶往前一推,再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铜铃,他便飞身向墓穴而去。

蓝曦臣原本已入墓穴,听得外面有异响,又回身而出,正见到一个黑影掠过,便立即追赶上去。

片刻之后,薛洋见他已走远,即刻择小路往山下奔去。

他一路飞奔至城外,在暗巷中稍作休整,看了看手中的阴虎符,又扫了一眼随身的佩剑,不觉一笑,又是一计上心头。

 

蓝曦臣将金光瑶秘密带回姑苏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拔除刺颅钉解除了控制,但是元神依旧涣散,好几日里都没有恢复意识,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休憩之处,看起来不过是具尚未腐朽的遗体罢了。

对于鬼道,蓝曦臣虽不精通,但因为魏无羡的关系,也还是有所了解。他尝试了很多办法想加快元神归位,但似乎也只得仰赖时间。

到了第七日,金光瑶对于蓝曦臣的召唤似乎终于有所感应,他眼珠微转,身体微动,似是想起身。蓝曦臣就势扶了他一把,看他坐稳了才慢慢把手放开。

凶尸的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因此看起来总是十分木然。此时的金光瑶亦是如此,他缓缓地转移着视线,目光扫过四周。这地方是蓝曦臣闭关用的石室,安静、空旷,只有些简单的陈设。茫茫然环顾了一圈,金光瑶又将视线收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断腕已经被重新缝合,为了把那些看起来有些怵目的针脚藏起来,蓝曦臣还特意在他手腕上缠了几圈缎带。原先那身血迹斑斑的破衣烂衫已经被一身干净的衣裳取代,脸上、身上沾染的血污也都已经被擦去。

虽然隐约可见一些尸纹,但金光瑶看起来干干净净、十分整洁,全然没有了之前那副狼狈的模样。被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沿着两鬓垂下几缕碎发,映衬着那张茫然若失的脸。

“阿瑶。”蓝曦臣伸手过去,轻握住他一只手,说话时声音很低很低,仿佛怕吓着他似的。

金光瑶看到覆盖在自己手上的另一只手,又听得他的声音,才慢慢转过脸去,对上他的视线。

“还认得我吗?”蓝曦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情里满是期待又难掩一丝紧张。

对此时的金光瑶而言,这好像是一个深奥难懂的问题,他似是听懂了,又仿佛什么也没听懂,也不知是在思考着,还是根本没听进去。

“阿瑶,我是二哥,还记得吗?”蓝曦臣忍不住又追问了一遍。

突然,金光瑶好像对他的话有了些许概念,双唇微启,略带艰涩地用尚有些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二……哥……”

他像是在专心地琢磨着这个称谓,就像个咿呀学语的孩童一般。

蓝曦臣原本以为金光瑶受损的魂魄只会令他缺失一部分记忆,如此看来,这十几年的镇压对其心智也造成了影响。他也不知道这副状态会持续多久,他甚至都没有想清楚,等金光瑶彻底恢复之后又该如何处置他。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有些怅然。墓室被盗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各玄门世家人人自危,生怕再出个夷陵老祖那号的人物,拿着阴虎符兴风作浪,搞得他们不得安生。

他将金光瑶带回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信函,信上说明了盗墓之事,并邀请各家宗主前往广陵以作商榷。未免起疑,他不得不又去了一趟广陵。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毕竟当时守陵的修士都已失去意识,并无目击者。而且听闻那些修士醒来后对当晚发生的事情全无记忆,像是瘴气留下的后遗症。

自那天起,各家都在自己的地界加派了眼线,一有风吹草动或形迹可疑之人便立即禀报彻查,到处都是一派惶惶不可终日之象。

蓝曦臣自己也在暗中调查此事,只不过实在是无迹可寻,就连那两枚刺颅钉也不过就是平常的首饰,随处都可以见到,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正在想着,忽觉握着的手动了一下,回神一看,金光瑶正看着他。

“二哥……”他依旧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着,缓缓将目光移向前方,“走……”

“走?”蓝曦臣不解,“阿瑶,你想去哪里?”

金光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站起身,跨出步去。只是神识尚且不能好好控制身体,他才跨出一步就差一点摔倒,还好有蓝曦臣扶着,才勉强能走动。

他就这样由对方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去,一直到了石案边才停下。那案上放着一架琴,他伸出手去,指尖触在琴弦上,轻轻一扣。

声音并不悦耳,倒不是琴的问题,只是金光瑶虽能用意识控制身体,但毕竟是一副已逝之躯,没有流淌的血液,没有存活的经络,触觉全无,自然无法掌握好拨动琴弦的力道。

似乎他自己也对这音色不甚满意,又用那只被重新缝上的右手扣动了一下琴弦,声音还是如此。他又把左手伸了出去,指尖按着琴弦,然而手指太过僵硬,原本可以用柔软的指腹按出柔和的声线,如今也不可能做到了。

金光瑶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蓝曦臣还是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焦躁不安。

“好了,阿瑶,”他将他的双手都轻轻握住了,而金光瑶还真就停了下来,转过头去听他说话,“你才刚刚醒来,还不能控制好现在的身体。慢慢来,不要着急,等你恢复得更好一些,二哥再好好教你。”

认真地听完了这些话,金光瑶原本开始浮躁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听话地点了点头。至少还是能听懂对方说话的,蓝曦臣总算松了口气。他看着案上的古琴,脑海中回想起诸多往事。起先那些琴谱是他教给他的,孟瑶学得很快,比蓝家一众弟子都更出色。只是,他那时不可能想到,这琴音也可将人迷惑,不止是被害的聂明玦,还包括他自己。

渐渐地,记忆中的是非因果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只剩下一些仿佛永远都静止在原处的画面,与任何因缘无关,与他人无关,与爱恨无关。

此刻金光瑶就在他面前,安静地倚靠在旁,那些在记忆中日渐远去的时光仿佛一下子又回来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人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不过是沉浸在一场梦中,一个闪神,便会从梦中惊醒。

为免金光瑶独自在石室中太过无聊,蓝曦臣还特意拿了一些书卷字画来。他生前精于诗画音律,如今似乎也是兴趣不减。给一卷书,他就能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案前认真读完,也是给蓝曦臣省了不少心。

最近这段时日,因为陵墓被盗一事,各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蓝曦臣自然也不能幸免,几乎整日都是事务缠身,入夜之后才能避开耳目,只身前往石室。

幸而,他也有得力的助手。以往不在的时候,蓝家的日常事务都交由蓝思追来处理,这几天,在姑苏城内搜集线索的事情也都是他在盯着。

那一天日落时分,蓝思追听完了各线搜集到的情报,正准备去找蓝曦臣禀报时,忽然隐约听到一阵琴声。声音非常细微,几乎不可听闻,像是被什么阻隔着,若不是蓝思追天生机敏,恐怕很难发现。

他寻声而去,却来到了石室前。蓝曦臣并未在闭关,这间石室里应该空无一人才对,可他分明听到里头有琴声传出。

事有蹊跷,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便开了石室的门,走入进去。经过一段通往内室的甬道,蓝思追发觉石室之中亮着灯火,琴声戛然而止,一个身影从石案边站起。

仿佛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盯着眼前那身影看了很久,才不可置信地说出那个名字:“金光瑶……”

“思追?”声音从后方传来,蓝思追转过头去,正见到蓝曦臣站在他身后。

他看了看蓝曦臣,又回头看了眼孟瑶,一时陷入困惑:“泽芜君,这到底是……”转念,他又想起广陵墓室被盗之事,不觉惊道:“莫非……是您……”

蓝曦臣倒也从容,待石室的大门关严实了,才开始回答他:“我原本不想惊动你们,不过既然都看到了,我也只好将实情告诉你了。”

他将当日在墓地所遇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蓝思追,也对眼下这事态作了解释。

“盗了阴虎符,还炼制了凶尸,”蓝思追听后思索道,“果然是号危险人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将目光移到了金光瑶身上。从刚才开始,金光瑶就一直躲在蓝曦臣身后,仿佛在害怕似的。

“我……”思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是吓着他了?”

蓝曦臣看了看身后的人,笑道:“他才清醒不久,心智尚未完全恢复,在这里待了些时日,还未见过别人,可能有些怕生吧。”

蓝思追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着问道:“待他恢复心智之后,泽芜君又有何打算呢?”

这倒是问着他了,蓝曦臣轻叹了一声,回答道:“也只得顺其自然,或许待他完全恢复,还能想起些盗墓之人的线索。”

说完了这些,他又不放心地补充道:“思追,这件事……”

“我自然会守口如瓶。”不等他说完,蓝思追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倚在蓝曦臣身边的金光瑶,若有所思道:“泽芜君为了当日之事曾闭关多时,如若再次相见能够化解心结,或许也是好事。”

蓝曦臣沉默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感激,也充满了不确信。他不知道,若金光瑶有朝一日恢复了心智,事态究竟会演变成何种模样,或许并不会变得更好,又或者还会有更多的纷争与灾祸。但是,对此他不曾后悔过,他知道,今后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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